第三十一章宁红七号 (第2/2页)
当然指着这一条路上川流的货柜车,卖水、造饭,也连带着让沿公路两旁的庄户人家,吃上了一口好饭。但是,在龙南县城,抑或是京九铁路车站上卖着的,那还都是信丰的萝卜干。满街上,仍可见衣衫褴褛的孩童,抢着行人丢下的桔子皮,18岁的大姑娘,三两结伴,仍然干着一天里砍上一担蒿草,送砖厂卖几个小钱的营生。
五院长陪着祁申,在道奇空调大巴后桥上的座位上坐着,大巴在双向稳定器避振后,余下了和缓的悠荡。
一片“晕海宁”药片的药效,已让祁申斜躺着睡着了。五院长看着一院长带着老总办公室副主任石海,在前排坐着。那一院长一路上可谓“滔滔不绝”,就像个才上岗的讲解员正背诵着前晚温了十来遍的解说词似的。一路夸耀着项目为前张村带来的巨变,项目统筹的严谨、科学、合理,吹嘘着自己是如何有效地组织了分布全国地莽龙“酱菜”工程,以及豆皮饭包如何在两年内成为全国城镇白领的首选午餐的过程。
在五院长心里,当时老么对项目第一个反对,现在这样就像三岁小孩噙着泪,百般勇敢地告诉幼儿园老师:“刚才我真的没哭”。
进入车上几个研究生眼里的,依然是江西典型的、一个个的红壤丘陵。车子眼看着似出了山口,连着的又是另一个山口。
当地人把这酸性红壤比作:晴天一块铜,雨天一包脓。前两次他们下来,就已经领教过了。检测后的地表腐植质土层仅有6mm,一眼看上去倒不像山西、陕西的碱性黄壤那样。在那里,大多干脆就荒芜着。这儿看到的,倒是一片葱绿。这是59、62年两次国家级飞播造林的手笔,留下了满山径粗不过碗口大小的马尾松。60年多下来,也只落下了两代人的烧火柴禾。一场80毫米以上的雨,就能把地表刷个干干净净。待走上前一看,血红血红的。半天的大日头下来,一个壮男抡起鹤嘴锄下去,也就落下个田螺大小的凹痕。当然,凡事都应有个历史观,当年的飞播,单论“先行执行”,那就是创举。应说是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工程,披绿了这原本是荒丘的一个个土包。然而,60多年下来了,计划中的松脂采收,就像是画在墙上的饼,留下了江西境内真高四米以上丘陵60多年实质的撂荒。
五院长看着前座的一院长,依然是个喋喋不休,心想,两年前反对时那幕以死相谏的“悲壮场景”,也正是你王而强的主角。六个人下来,就算是我有胆有识,和头儿站在一起,其他四个都是投的反对票。项目统筹书草拟的三天里,每天的董事会例会都开得像是声讨会,那措词是一色的“顽固到底,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