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忽冷忽热 (第2/2页)
醒来之后,我怔忡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涩的关节,发现脚板又没有感觉了,我摸了摸膝盖,又双手交替摸了摸双肩,这才反应过来——我的触觉又消失了。
我想过那些叶子的药效有时限,但没想到这么短。
我必须马上退回去找到那株植物。
接着,我跨过严冬,穿过酷暑,终于回到了那株植物前,把剩余不多的叶子全部摘下来,用汁液把身上各处抹了抹,触觉又神奇地恢复了。
接下去怎么办?
只能原路返回。
当我再次走近那几张桌子的时候,突然停住了——那里多出了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她背对着我,好像正在翻阅文件,我只能看见她的披肩发,特别黑。
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是怎么进来的,不管她是敌是友,一支手电筒明晃晃地照着她,她都应该转过身来,可是她却没有,一直在翻着什么,动作很慢,一下,一下,一下
光线那么暗,她能看见什么?
我咳嗽了一声,希望引起她的注意,她还是毫无反应。
我有点进退两难了,就在这时候,她突然站起身来,我马上蹲下了,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她做起了扩胸动作。
接下来她就该转过身来了,她的脸上还是黑黑的披肩发
我恨死我的想象力了。
终于,她把胳膊放下来,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快步朝前走去——我惊呆了,她的两只脚渐渐离开了地面,越来越高,突然就不见了。
你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她离地三尺,行走在半空中毫无疑问那就是鬼了,这个基本不存在什么争议。
但我不觉得她是鬼。
她消失之后,那把椅子也随之不见了,我认为我又看到了过去的场景。也许,当年这条通道的结构有所不同,很可能有个台阶通往上一层。就算是这样我也害怕啊,一个人总是频频看到过去的幻象,跟见鬼有什么区别?
我撸了撸胳膊上的汗毛,慢慢来到那个女人出现过的地方,朝上照了照,顶部被水泥封闭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出口,甚至没有修补的痕迹。
之前我看到了两个过去的人,他们“指导”我用植物叶子恢复了触觉,那么,这个女人出现是为了提示什么呢?
我又翻了翻那几张桌子的抽屉,并没有什么发现,最后我拿起了那叠《检讨》,认真看起来,只能辨别出个别字迹——“没有领会领导讲话精神”、“认真反思、深刻自剖”、“羞愧和不安”、“长期以来对自己放松要求”、“愧对领导关怀”、“恳请给我一次机会”、“死路一条”。
没什么有用信息,我把它放在桌子上,继续朝前走了。
不过,那份检讨很快又从我的脑海里蹦了出来,它让我渐渐感到了不安,什么叫“死路一条”?怎么想这四个字跟检讨都不搭——“如果你们不给我这次机会,我就是死路一条”?“如果你们不给我这次机会,你们就是死路一条”?
一直朝前走,我始终没看到那个池子,前面却冒出了一扇铁闸门,把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我刚刚走过的一条路,怎么突然冒出了一道门?
我凑近它看了看,墙壁两侧有凹槽,它应该是从上面落下来的。我出水之后,一心只想着朝前走,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构造。
我试着抬了它一下,它纹丝不动。
完了,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我想不明白了,难道有人想困死我?还是说这些装置是自动的,只要有人进来就会启动?
我第一次后悔了,早知今天,我就不该回到404。
我像个困兽一样来来回回奔走,大概过了半个多钟头,触觉又要消失了,我再次来到了那株植物前,叶子都被我揪光了,我只好掰了一根枝杈,里面只有一点点汁液,都不够滴个眼药水的。
我抓住一根粗点的树枝使劲拽了拽,被它身上的刺刺伤了。
在我有限的知识里,只知道蔷薇属和刺槐属的植物有刺,还有微弱的毒性。月季和玫瑰都是蔷薇属,但这株植物没有花骨朵,显然不是,这是一株刺槐属的灌木?
我去消防沙旁边拿来了一把消防镐,对着水泥墙面挖起来。
水泥墙面虽然有裂纹,但那毕竟是水泥,我的进展十分缓慢。我一边挖一边胡思乱想,如果我死在这里了,如果四爷他们逃出生天回来找我了,他们看到我的尸体之后,一定想不通,这个人临死之前跟一株刺槐属的灌木叫什么劲呢
百叶风口还在吹着热风,高温让我的生物钟发生了紊乱,我认为自己干了几个钟头,我发现这株植物的枝杈越来越粗,它是个大家伙。
刨着刨着突然“轰隆”一声巨响,而且泥沙俱下,我赶紧后退了几步,热气腾腾的通道内涌进来一股寒意——墙壁塌陷,露出了一个大洞,透过飞扬的尘土,我看到了一条亮堂堂的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