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404突然翻脸了 (第2/2页)
长夜如亘古。
幸好东北天亮得早,终于东边泛起了鱼肚白。
我和Asa都听到了一楼那个收缩门拉开的声音。
我说:“Asa,可以走了!”
Asa微弱地说:“你能打开窗户吗?”
我一只手抓着排水管,一只手掏出了瑞士军刀,打开开瓶器,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这是一个混社会的朋友教我的,他说,如果你跟人打架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刻,身边又没有趁手的“兵器”,可以把钥匙串攥在手里,让尖头从指缝儿伸出来,这样就等于手上多了几个锐器,攻击力极强。但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自己也会被钥匙伤到。当时我还嘲笑他X-ma
,金刚狼,没想到今天我还真用上了这一招儿。
窗户上是玻璃砖,我对准它猛地一击,只是裂了,我的手指却传来了钻心的疼痛。开瓶器削掉了我食指和中指之间的一块肉,最开始没出血,甚至有点发白,几秒钟之后,鲜血才涌出来。
我又重复了三次这个动作,玻璃终于碎了。
我把手伸进去打开窗户,笨拙地爬了进去,又把Asa拽了进来,他刚刚进屋就坐在了地上。
还好,没人听到我们破窗的声音,整个办公大楼悄无声息,我和Asa赶紧跑下楼去。
当我们来到一楼的时候,一下刹住了车——邢开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吃着早餐,他旁边的椅子上摆着几个包子,一碗豆腐脑,两个茶叶蛋,一碟咸菜。
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笑盈盈地看着我们问:“这是要出去啊?”
好像我们夜里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我把受伤的手藏在了背后:“嗯,晨跑。”
他又问:“你朋友也晨跑?”
Asa说:“对。男男搭配,晨跑不累。”
他还在笑:“晨跑要背着行李?”
我说:“负重晨跑。”
他颇有深意地“哦”了一声,接着说:“刚才我听见楼上有响声,是不是你们的窗户被风吹碎了?”
我赶紧说:“我们也听见了,应该是别的房间。”
他说:“那你们快去吧,我看你们还挺急的。”
对啊,晨跑很急。
我和Asa始终没摸清这个邢开的心思,反正他没有阻拦我们,赶紧朝外走去。走到楼门口,我还斗胆停下来,回头问了他一句:“那个跟你合影的日本人还在吗?”
他说:“他天一亮就离开了。”
我说:“去拍照了?”
他说:“他离开404了。”
在影视剧里,只要出现一个可疑的线索,后来总会有个交代,但生活不一样,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李喷泉的那张地图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他还回来吗?”
邢开一边四下观望一边压低声音说:“还问?你们是不是等着被抓啊。”
我愣了一下,来不及说“谢谢”,赶紧拉着Asa走出了办公大楼,快步朝前走去,走出一段路之后,做贼心虚地回头看了看,并没人追上来。
我们不敢停留,一直在废弃的房屋之间奔走,直到走出两三公里,Asa才说:“歇一下”
我们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Asa说:“刚才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说:“他放了我们啊。”
Asa说:“那昨天夜里他为什么不帮我们?”
我说:“我估计他没有钥匙。”接着我又说了一句:“他就是我亲爹。”
这一带都是民居,尽管都搬空了,依然能看出每户人家的差异,有的主人很勤劳,红砖墙砌得整整齐齐,还有镂空的几何图案;有的人家就比较凑合,院墙是木头的,用铁丝拧在一起,高高低低,东北叫“板障子”。
我和Asa随便走进了一座空房,Asa打开行李箱,掏出睡袋铺在了火炕上:“不行了,我得睡会儿”然后就躺了上去。
老沪给我的急救包派上了用场,我蹲在地上,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把手上的血迹冲了冲,然后用绷带缠起来。
包扎之后,我站起来看了看,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光线昏暗,靠墙有个柜子,已经摇摇欲倾了,立着一个脏兮兮的相框,里面是个女孩的照片,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梳着一根马尾辫,有两个不明显的酒窝。相框旁边摆着一个矮墩墩的瓶子,那是雪花膏,早就风干了。
很显然,这是一个女孩的“闺房”。我忽然生出了贾宝玉一般的情怀,这个女孩离开的时候正值青春期,可是她的化妆品太简陋了如今她在哪里?年龄应该跟我妈一样大了吧?
Asa已经睡着了。
我也铺上睡袋,躺了上去。
我们在这个不知道谁家的家里美美地睡了一觉。
后来,我被手疼醒了。
城市的习惯很难彻底摆脱——起床先找手机。我拿起手机后,忽然反应过来,这里是封闭的,没有信号。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了。
我昏昏沉沉地坐起来,转头看了看,Asa的睡袋空着,估计他出去遛弯了。
我走出去,看到了一个洗手池,水龙头都锈住了,没有一滴水,我只好拿出饮用水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就走出了房门。在404就有这点好处,日不闭户,行李扔在哪儿都不担心被人偷走。
我围着这户人家转了转,没看到Asa,正准备进屋,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我转头看去,Asa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个女孩,那是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