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一位或者三位老先生 (第2/2页)
我紧张地回头看了看,没看到那几个人的身影。有C加加拖后腿,他们走不快。
接下来,我和Asa加快了脚步。
走过几个岔路口之后,我们来到了一处很高的地势上,终于看见远方出现了高高低低的楼房,但没有一个移动之物,比如人和车,有点像海市蜃楼。
我又回头看了看,还是不见任何人影,谢天谢地,我和Asa终于跟那些人彻底走散了。
四周太安静了,静得有些吵,我想说的是——满世界都是青蛙的叫声,还有各种蚊蝇飞舞的声音,还有天上飞鸟的叫声,不吵吗?
路越来越窄了,两旁的杂草不甘寂寞地爬出来,都快挤到路中间了。很泥泞,一步一个脚印。如果老沪来追我们,亦或是武警来追我们,那真是按图索骥,一抓一个准。
太阳很大,我的裤子早就干了,硬邦邦的。
我开始琢磨,404的边界到底在哪儿?
那个哨卡?
那是人为修建的。404沼泽遍布,芦苇丛生,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入,哨卡当然设在那里。可是从地理上来说,404肯定要有个边界啊?
我就像站在一个巨人的身上,但是并不知道我是站在手背上,脚面上,还是站在他的嘴里……
Asa说:“如果老沪真是个杀手,我们怎么办?”
“我们”,这个词一下把我和他变成了“命运共同体”,这让我颇为感动。我说:“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错’,既然这里遍地都是‘错’,我们就不那么重要了。”
Asa说:“你过于乐观了,‘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两旁的芦苇越来越高,充斥着沼泽的腐朽气味,小路弯弯绕绕,就像在跟我们兜圈子。
迎面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铃声,我抬眼望去,前面冒出了一辆老式的大二八自行车,骑车人是个老先生,大概60岁左右,他的穿着打扮似乎还停留在上个世纪——灰色的中山装,前襟上的五颗铜纽扣象征“五权分立”,袖口的三颗铜纽扣代表“三民主义”。
我立刻扬了扬手:“哎!”
老先生一只脚支着地,停下了。
404就在前面,其实我没什么要打听的,但他是我在404见到的第一个人,我总觉得应该问点什么。
我说:“大爷,这里是404吗?”
他说:“是啊,你们要去哪儿?”
很标准的普通话,我感觉他退休之前应该是个搞科研的。看来404是个泛指,它应该包括很多区域,我的问题等同于问人家:这里是东北吗?
我说:“办公大楼。”
他朝身后一指,说:“顺着路一直走吧。”
我说:“谢谢。”
老先生“嗯”了一声,然后就踩了一下车蹬子,晃晃悠悠地骑走了。
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我和Asa继续朝前奔走,走着走着又遇到了一位老先生,他跟刚才那位老先生还很像,他也骑着一辆老式的大二八自行车,只是衣服不一样,这位老先生穿着深蓝色的套服,肩膀上带着白色的条纹。
我看着他的脸,有点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刚才的那位老先生,如果是,他为什么又绕回来了,还换了一身衣服?
我再次叫住了他:“您好。”
老先生一只脚支着地,停下了。
我说:“这里是404吗?”
Asa低声说:“你不是刚刚问过吗……”
我瞪了他一眼。
老先生说:“是啊,你们要去哪儿?”
我说:“办公大楼。”
他朝身后一指,说道:“顺着路一直走吧。”
连台词都一模一样!
我说:“谢谢……”
老先生“嗯”了一声,然后就踩了一下车蹬子,晃晃悠悠地骑走了。
我忽然意识到,他身上穿的那不是囚服吗?接着我就想起了小李子主演的电影《禁闭岛》,一个姓柒的同事这样形容过这部电影:小李子在里面可帅了,他老婆“哗”一下就变成土了!没过多长时间他就被辞退了。当初我还嘲笑过他,现在我也成了无业游民……
Asa说:“你对人怎么这么缺乏信任呢?”
我朝后看去,那位老先生已经不见了,他似乎是从芦苇中冒出来的,又消失在了芦苇中。我小声说:“你没发现吗?他就是我们刚才遇到的那位老先生。”
Asa愣了一下,好像没明白。
我说:“他刚刚骑着自行车过去,然后又出现了。”
Asa说:“胡说,衣服都不一样。”
我说:“你没看他的脸吗?脸是一样的。”
Asa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恐惧:“不可能!”
我说:“不管你信不信,一会儿我们可能还会碰到他。”
接下来,我和Asa警惕地朝前移动,一直走出了十多分钟,再没有遇到一个人,我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路旁出现了一个废弃的厂房,隐约能看见一些水泥袋,死气沉沉的。
我想进去看看,被Asa阻止了。
我们刚刚走过这个厂房,前面突然传来了铃声。我愣了愣,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Asa,他已经停下了,愣愣地看着前面,表情十分紧张。
果然,芦苇中又出现了一个老式的大二八自行车,骑车人是一位老先生,这次,他穿的是一身白色的睡衣,中间系着又长又软的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