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想给他的万众瞩目 (第2/2页)
不,其实也算不上熟悉,只是她曾单方面的想要了解他,然后介入他的生命罢了。
零零碎碎的想了一些有的没的,乔微凉终于睡着了,过了一会儿,季臻小心的收回手然后坐起来。
下床,来到书房,打开书桌下面第一个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是那天他送给乔微凉的那条手链。
手链回到他手上的时候,是沾了血的,从中间断裂,缀着的那颗榛仁不知所踪。
现在,手链已经修复得和之前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差别,可季臻知道,手链可以修复,他和乔微凉之间,有些东西,已经修补不回来了。
拿着手链看了很久,季臻才起身回到卧室。
在乔微凉出院之前,卧室增加了两个壁灯,即便睡觉也会一直亮着。
不是为了给乔微凉照明,而是为了让他在惊醒的时候,能第一时间确定她安好的睡在自己身边。
昏黄的灯光下,乔微凉睡得很熟,神态安宁,像个听话的懵懂的孩子。
季臻不敢去触碰她,怕把她惊醒。
掀开一点被角,乔微凉的手露出来。
她的左手还缠着厚厚的纱布,裹得像个粽子,右手上面的划痕已经结痂脱落,留下很浅很浅的印记。
她的手很漂亮,季臻还记得这手的触感,灵活的,带着足以将他焚烧的魔力。
季善说自己的手是要用来弹钢琴的,那个时候乔微凉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她的手是要帮他解决生理问题的。
多直白的女人,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对他的感情。
他的确是舍不得的,舍不得她累,舍不得她疼,舍不得看她浑身伤痕累累。
那刀插进她掌心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
季善说那是一把折叠式水果刀,和家里面削水果用的刀一样。
季臻看过,刀尖很细,刀身足有三厘米宽。
季善还说当时她们是被绑在椅子上的,那人原本是要把刀插进她手里的,她被吓晕了。
季臻想了想,绑匪第二次打电话给他的时候,那把水果刀应该已经插在乔微凉手上了。
当时他说了什么?
他说:微凉,我在,别怕。
那个时候,他对她的处境一无所知。
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恐怖,不知道她遭受了怎样的痛苦。
只是轻飘飘的几个字,就以为能抚平她的不安与恐惧。
最后他说会带她回家。
她那么聪明,当时就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可是她还是配合的回答说好,说会等他。
承受着那样的痛楚,听到他的选择,她是不是因此而绝望?
是他冷漠的不曾回应她的感情,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也是他在最紧要的时候,自私的选择了季善,让她承受那样可怕的绝望。
她所有的坚强,所有为了自我保护而形成的盔甲,因为他,变得粉碎,变成现在这样,无助而惶然。
被记者拥堵的时候她揽着他的脖子说:季臻,我怕。
怎样的惶恐不安才会让乔微凉说出‘怕’这个字?
可没过一会儿,她又变得安安静静镇定自若,好像所有的不安都与她无干。
其实,都只是她的逞强和伪装罢了。
躲在这副平静面孔下的灵魂,害怕着、迷茫着,却逼迫着自己去面对这一切。
她是乔微凉啊,所有人都觉得她好像是无所不能又刀枪不入的。
正因为如此,她承受了别人无法想象的伤痛。
心脏绞痛着,季臻抬手,伸出食指,远远地描摹乔微凉的轮廓。
她的眉细长,是漂亮的柳叶形状,未加修饰,浑然天成。
她的鼻梁很高,五官立体,鼻尖小小的,透着几分孩子气的可爱。
她的唇很红润,只要没有生病,就算不涂口红,唇色也是玫瑰色,唇肉饱满,看上去就很香软,让人很有食欲。
喉结滚动了下,季臻的手指停在乔微凉的鼻梁上方。
乔微凉的眼睛紧紧闭着,看不见瞳孔,只能看见挺翘的睫毛,她的睫毛细密而且很长,不需要刷睫毛膏也很惹眼。
她的眼睛,应该是双眼皮,眼尾自然的上扬,不经意间就能透出张扬和肆意。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瞳孔,会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胜过被精心打磨过的宝石,顾盼生辉。
那样漂亮的眼眸,如今却是涣散的,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心脏猛地一缩,季臻跪坐在地上,拿出被捂得发烫的手链,极小心的把它重新戴在乔微凉手上。
呼吸放缓,甚至多了那么一丝虔诚。
终于戴好,季臻俯身,唇在纱布上轻轻碰了一下,只一下,然后迅速退开。
唇角勾起苦笑,眼神却多了一丝光亮。
即便是偷来的时光,也足够了。
第二天乔微凉照旧睡到自然醒,睁开眼发了会儿呆,才听见近在咫尺的,‘啪嗒啪嗒’的键盘敲击声。
“醒了?才九点过,时间还早,还可以再睡会儿。”
“……”
九点过还算早,这男人当她是猪么?
正想着,乔微凉感觉季臻帮自己掖了掖被子,然后沉声开口:“继续。”
乔微凉耳朵动了动,继续什么?他在和谁说话?
“是,季总,公司这三年虽然版图拓展了不少,但实际并没有什么盈利,去年刚投产的那条生产线还要等两年才会有产出,如果公司不能尽快研发出产品并投产上市,最迟明年年底,可能会出现资金链断裂的情况。”
“呵!”男人轻笑一声:“季如海卷了钱然后把烂摊子甩出来的盘算打得真不错。”
“那个季总,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让财务总监做份详细的年度财务报表总结给我。”
“是!”
声音消失,乔微凉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所以这男人刚刚是躺在床上开视频会议么?还在会议途中顺手帮她掖了掖被子!?
“怎么了,不舒服?”
“……”
“睡不着?”男人问,然后乔微凉感觉这人关了电脑,然后躺了下来:“那我陪你一起躺着吧,今天在下雨,天气有点冷,这种时候,很适合窝在床上什么都不干。”
“……”
被窝里暖洋洋的,的确很舒服,但乔微凉没有要和季臻一起窝在床上的打算。
动了动手,手腕传来异样的感觉,乔微凉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我手上是什么?”
“手链,之前送给你的,掉了。”
既然掉都掉了,还找回来做什么?
乔微凉其实很想问这句话,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有些话,一旦说了,只能伤人伤己罢了。
伸手在手链上摩挲了两下,乔微凉想坐起来,又被季臻拉了回去。
心里冒出几分火气,乔微凉没好气的开口:“我内急,季先生想让我在床上解决?”
“哦,我扶你过去。”
上了厕所,洗漱完出来,乔微凉自己摸到衣柜边。
现在她不得不清醒,她和季臻的衣柜是分开的,这样她至少不会搞混他们的衣服。
她虽然无法用手摸出衣服的颜色,但她可以通过衣服的款式来回忆这件衣服是什么颜色。
换句话说,即便她现在看不见,她也能根据记忆自己给自己搭配。
乔微凉先给自己拿了一件牛角扣的大衣,她上个月才买的,扣子做成漂亮的琥珀色,乔微凉记得,这件大衣是军绿色的。
然后拿了一件高领毛衣做内搭,这件毛衣很长,可以包臀,上面还有两个小兜,乔微凉记得是白色的。
至于裤子就更简单了,她多半买的是黑白两个颜色,就算是浅色的裤子,搭刚刚的衣服问题也不大。
手还不太方便行动,所以最后还是季臻帮忙换的衣服。
穿好衣服,乔微凉摸到木梳梳理了下头发。
她的头发很柔顺,上次也只是稍微修建了一下,没有拉染烫,睡了一觉起来,有好几撮头发不听话的翘着,用梳子梳了也没服帖,搭上她睁得大大的眼睛,在季臻脑海里折射出一个字:萌!
很萌,像软软的小动物,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瞧得人心底发软。
感觉差不多了,乔微凉放下梳子,这个准备说话,湿热的呼吸扑进,然后唇上就是一暖,手也被抓住。
好在季臻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抵着她的鼻尖喘着气。
好一会儿乔微凉才听见他说:“对不起,看见你这样,忍不住。”
“……”
所以他昨晚说会尽量克制就是这个意思吗?
能克制就克制,克制不住就该怎样还是怎样。
还有,她怎样了?
没有心思发火,乔微凉伸手抵在季臻的胸膛:“我现在看起来很奇怪?”
怕弄伤她,季臻退开一些,揉揉她的头发:“没有,很可爱。”
“……”
那就是看起来很奇怪吧,她什么时候和‘可爱’这个词沾得上边了?
果然,从楼上下来,就听见季善夸张的声音:“微凉你的头发造反了么?翘起来好多。”
“……”
最终还是季善拿了定型水才帮乔微凉搞定那几撮不安分的头发。
用手摸了摸,感觉头发服帖了,乔微凉的眉梢才微微上扬,反观季臻则是一脸的不满。
在他看来,乔微凉头上那几撮头发,的确挺可爱的,至少比现在这么中规中矩的可爱。
等乔微凉弄好头发,时间已经不早了,季臻决定带乔微凉和季善她们去上次那家养生店吃东西。
季善虽然没来过,却也双手赞同。
C大的留学手续早就办好了,一直到年初,她都不用去上课,经过绑架事件,她也不敢一个人出门,所以只能每天在别墅里看电视玩电脑,早就闷得不行了。
上车后,季善很兴奋,还有十多天就过年了,现在大街上的年味很浓,到处都是年底打折的海报,或者是一些大型的年终活动。
季善对这些都很有兴趣,巴巴的请求季臻和乔微凉一起去逛逛。
不过这些请求都被季臻直接忽视,车子一路开到那家店外面,下车上楼,闻到浓郁的香味,季善也就不急着说出去玩的事了。
因为是临时来的,没有提前预定,他们到的时候,包间已经没有了。
季臻让季善陪着乔微凉在休息区先等着,自己则在那里和经理交涉。
店里生意很不错,休息区还有不少人排着队。
“你看你看,那是不是季臻?前两天他主演的新剧《帝煞》已经开播了,我下班后熬夜看的,超级好看!”
“你开什么玩笑,我男神怎么会在这里来吃饭?”
……
耳边全是少女心十足的窃窃私语,乔微凉忽然想起以前和温颜一起出来吃饭的场景,虽然次数不多,但每次都会很开心。
也只有那个时候,她才会从发自内心的高兴。
店里一直在放着时下正流行的音乐,一曲结束,间隔两秒,轻快的前奏响起,竟然是温颜的第一支单曲,也是她第一场演唱会的开场曲目。
乔微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习惯性的跟着音乐哼唱起来,思绪飘得有些远。
外界都揣测,温颜是因为有殷席在后面做靠山才能迅速在歌坛占据一席之地,却不知道她曾为了写歌熬通宵,更不知道她为了筹备演唱会,练舞刻苦到骨膜炎也不肯休息。
温颜的第一场演唱会《青春初体验》是由乔微凉策划的,温颜十九,乔微凉二十一。
正是最美好的年华,却都有着各自的身不由己。
从选歌到邀约助唱嘉宾,从场地到现场控制,都是经过乔微凉无数次反复确认的。
温颜熬了多少个通宵,乔微凉就陪她熬了多少个。
温颜为了这场演唱会流了多少泪,乔微凉就付出了多少心血。
她们像在黑暗中走失了自己的孩子,迫切的需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还活着,证明自己还有梦想可言。
那场演唱会,是救赎,也是再也无法摆脱的沼泽。
温颜是没得选,乔微凉是当时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那场演唱会落幕的时候,台上的温颜哭得像个孩子,她喜欢这样的舞台,却不喜欢那一刻站在舞台上的自己。
在聚光灯看不见的地方,台下的乔微凉也同样泪流满面。
她想,她终是完成了最初的梦想。
斯城,你有没有看见,我一直想为你争取的,是这样的舞台。
如果你没有放弃离开,我也可以为你筹备出这样的万众瞩目。
哪怕时间长一点,走得艰难一点,终将到达这样的彼岸,不是吗?
尘封太久的记忆被揭开,乔微凉似乎都能闻到陈腐的味道。
是她变得矫情了吗?竟然无聊的开始追忆往昔?
掐断回忆,音乐还在继续,乔微凉呼了口气,感觉胸口的郁结减轻不少。
一声极小的低唤忽的传来:“微凉!”
乔微凉‘蹭’的一下站起来,那声音,她绝对不会听错!
温颜!
乔微凉什么都顾不得,迈开腿就往前走,季善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愣愣的坐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乔微凉才走了几步,就撞进男人硬实的胸膛。
“怎么了?”
“温颜在这里,我听见她的声音了!”乔微凉抓着季臻的手急切的说,她要见温颜,要知道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我帮你找,坐着别动。”
季臻把乔微凉按回去坐着,拿出手机搜出温颜的照片让饭店员工跟着一起找人。
但是半个小时过去,一无所获。
“她没在这里,要调监控看看吗?”
季臻低声问,语气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乔微凉摇了摇头,大概,只是她的幻听吧。
如果温颜在这里的话,不会躲着不见她的。
“那先上去吃饭。”
季臻把乔微凉拉起来,照例揽着她的腰往包间走。
季善跟在后面,一边观察自家哥哥的脸色,一边小声问乔微凉:“微凉,你说的温颜是之前那个歌坛天后温颜么?”
“大概是吧。”
乔微凉回答,语气有些懒洋洋的,好像对周围的事物都没什么兴趣。
与此同时,一辆白色轿车正在道路上疾驰。
许诺握紧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观察路况,同时打开蓝牙耳机。
“准备急救,二十分钟后我会把病人送到医院,病人有精神病史,长期服用安莫林斯,三年前因为意外流产做过子宫切除手术,另外……”
许诺的声音顿了顿,交通灯刚好变红,踩下刹车,偏头看着晕倒在副驾驶的女人。
“许医生,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那头的人正紧张地做着记录,突然没了声音,开口追问。
许诺呼吸一滞,伸手抚上女人的脸,帮她理了理头发。
“病人患有BENRIO,已确诊。”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放缓声音回答:“好的,许医生,我们会马上准备病房和药品。”
电话挂断,红灯变成绿灯,后面的喇叭声响成一片。
许诺这才收回手,踩下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你不是还有很多想见的人么?
那就努力让自己好起来。
你说你开过很多场演唱会,我还一场都没听过,再开一场,我去买票,要嘉宾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