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如果你在,请告诉我一声 (第1/2页)
“那个,我说,我对眼睛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但是我认识这方面的专家,下个月会有专门的研讨会,我可以帮你们留意一下。”
林淮站在医院门口,蹭着季臻的肩膀说。
自从得知乔微凉曾经为季臻做过的事,林淮就有点不敢见乔微凉。
以前他说话多狠呀,怎么伤人怎么来,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嘴上太缺德。
人家喜欢谁是人家的事,和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干嘛非得嘴贱去说三道四?
现在好了吧,明明他什么都没干,都感觉亏欠了乔微凉好多。
“谢谢,入场费到时我可以直接转给你。”
乔微凉半截身子都已经钻进车里,听见这话,又扭头看过来,只是方向不太对,是朝着季臻说的。
林淮:“……”
为什么看见这女人现在这副模样,会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愧疚感作祟,林淮干笑两声回了一句:“咱俩这交情,那点钱算什么呀。”
“……”
呵呵!
林淮说完在心里自己呵呵了自己一脸,他和乔微凉有什么交情?损人的交情?人指不定心里想把他分尸成几大块呢。
乔微凉听见这话的表情也十分微妙,她并不认为自己最近住院来这里的次数多了,就和林淮有什么交情。
乔微凉先上了车,季臻跟着上去,坐在她旁边,林淮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扒着车门提议:“要不我给你们介绍个特护吧,她特别耐心,还有,你们家里的东西都要换,不然磕着碰着可不是什么小事,算了,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嘭!”
林淮话没说完,车门就被季臻关上,差点夹到他的脑袋。
车子开出去,季臻问牧钊:“别墅都布置好了吗?”
“是的,先生,屋里有棱角的东西都换了,瓷器也都换成银制的,地板上全都铺了地毯,桌椅的棱角也都做了加护,别墅外面的路上都加了盲道。”
说盲道的时候,牧钊稍微停顿了一下,如果乔微凉不是看不见,都听不出来。
她一直安静的听着,牧钊他们考虑得很周到,乔微凉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他们都一一做了。
季臻听完没说话,乔微凉只能感觉到他的手一直在轻轻按捏着她的腰,力道适中,很舒服,自从上次她被烧伤,在医院躺了好多天之后腰酸,他就经常会做这个动作。
车子很快开到别墅,牧钊应该是在门口把他们放下来然后去车库停车。
下车之后,乔微凉明显感觉到,脚下的地面是凹凸不平的,并不像鹅卵石铺成的小道那样突出,只是让人感受到不一样而已。
季臻扶着她往前面走,乔微凉专心的数着步子。
走到第二十三步的时候,季臻提醒:“再走两步是台阶,一共有八步。”
乔微凉往前走了两步,抬脚,果然踩到台阶,她想,她应该需要一根拐杖,这样练习一段时间之后,她就可以自己一个人走,至少,不必紧张地抓住这个男人的手不放。
安全的走完台阶,乔微凉轻轻松了口气,还好,只要足够熟悉一个环境,她一个人应该也是可以自如行走的。
现在,她应该是站在别墅门口,再往前面走五步的样子,就是别墅大门,进门,右手边是摆着拖鞋的鞋柜。
按照自己的记忆往前走了五步,乔微凉试探性的用脚踢了踢,然而,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乔微凉抓着季臻的手,踢的幅度大一些,还是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
“怎么了?”
季臻问,很容易就看见乔微凉脸上的不解和一丝恐慌,抓着她的手紧了紧,提醒她他还在这里,有什么事她都可以叫他。
“这里不是应该有个门槛吗?”
“找人垫高了一层,现在没有了,以后你不用担心会摔倒。”
不,不是摔倒的问题。
她可以在熟悉一个环境之后尽量做到自理,可是一旦有人改变了这个环境,她又会变成一个废物!
她甚至不会知道,什么人在什么时间去改变了她赖以为生的环境。
恐慌和无力,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让她没有一点安全感。
“不喜欢?”见乔微凉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季臻沉了脸道:“明天我就让人恢复原状。”
“不用。”
乔微凉回答,仅仅恢复原状是没用的,她必须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
没有人会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她不能避免狼狈,但能提高自己的应对能力。
站在门口,乔微凉停下来,没等她去摸鞋柜,季臻就开口解释:“鞋柜收起来了,我帮你换。”
于是乔微凉站着不动,大约是害怕她单脚站立不稳,有人递了椅子来让她坐下,然后乔微凉感觉季臻帮她换上拖鞋。
拖鞋很绵软,乔微凉踩在地上的时候明显感觉地面柔软得不像话,她蹲下身摸了摸,指尖触碰到细腻的软毛,应该是昂贵的羊绒地毯,又伸手按了按,手掌几乎能陷进去,也不知道到底在地上铺了几层。
“如果不够厚,明天再让人来加。”
“撤掉吧。”乔微凉说,季臻一下子把她拉起来,不等他开口,乔微凉继续道:“听不到脚步声我会害怕。”
她不知道什么人会突然靠近她,这种感觉,很不好。
沉默半天,乔微凉才听见一声:“好。”
答应得并不是那么甘愿,不过好歹是答应了。
还想再上楼看看,季臻发颤的声音传来:“微凉,你……你回来了。”
从声音判断,她应该就站在离乔微凉只有几步远的地方,看来,自己看不见的事对她的冲击力还挺大的。
乔微凉站在那里没说话,听见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我做了水果沙拉,你先吃点,饭马上就好了,你要先洗澡吗?我可以帮你……”
季善的声音很慌乱无措,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乔微凉,想把最好的捧到乔微凉面前作为补偿,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你在下面呆着别动。”
季臻开口让季善安静下来,然后扶着乔微凉上楼。
在季臻的牵引下,乔微凉摸到楼梯扶手,没有冰凉的触感,上面已经裹了厚厚的软胶,楼梯踩着也是软绵绵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大概是怕她抵触,季臻低声保证:“不会有人突然靠近你,我会提醒你。”
乔微凉眨了眨眼睛,没有说什么。
进了屋,季臻让她坐在床上,然后乔微凉听见他打开衣柜的声音。
“想换哪条睡裙?”
“随便。”
乔微凉回答,现在她看不见,只要不冻着自己,穿什么她都觉得无所谓。
季臻眉头皱了皱,没说什么,在一排睡裙里选了条淡橙色的。
睡裙是纯棉的,摸上去很舒服,上面也没有过多的花样。
“我给你放水,可以泡一会儿澡,但手上的伤不可以沾水。”
“好。”
“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门外。”
“好。”
“浴巾和睡裙就挂在浴缸旁边的衣架上,站起来就可以摸到,最多二十分钟,我……”
“季臻。”乔微凉喊了一声,打断他的话:“我只是看不见,不是傻子。”
“我帮你脱衣服。”
把多余的担心咽下去,季臻默不作声的帮乔微凉脱衣服,然后扶着她坐进浴缸里,确定她没事之后才转身离开。
但并没有关上门,只是拧了下门锁,然后就靠在门边看着乔微凉。
这种情况下要他放心乔微凉自己洗澡是不可能的。
乔微凉安静的坐在浴缸里没动。
季臻水放得很多,加上泡沫,把乔微凉锁骨以下都遮完了,当然,就算什么都没遮住,季臻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乔微凉起什么邪念,他还没那么饥渴。
等了半天,季臻抬手看表,已经快过去十分钟了,乔微凉还是没动,季臻有些担心,乔微凉现在睁着眼睛和闭着眼睛没什么区别,他怕她睡着了。
正要走过去看看,乔微凉用右手捧了捧水,慢吞吞的浇在自己肩膀上。
水珠顺着白皙的肌肤滑下,很漂亮。
然后季臻听见乔微凉自顾自的低笑,听在季臻耳朵里,很刺耳,他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或者说,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能让她笑出来。
把身体一寸寸洗干净,乔微凉从浴缸里站起来,季臻的眼眸猝不及防的缩了缩。
他现在不想也不能对乔微凉作什么,可这样的视觉冲击还是让他一瞬间起了生理变化。
乔微凉很小心的跨出浴缸,她身上还有泡沫,需要冲洗一下。
浴霸在浴缸旁边的墙上,其实离乔微凉不远,她只需要向右走两步,抬手就可以拿到。
可季臻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出声,乔微凉有她自己的骄傲,即便眼睛看不见,她也不允许自己什么事都要依赖别人。
季臻看着乔微凉伸开双手,脚一点点的往前挪,怕滑倒,她的动作很小,摸到墙壁的时候,季臻看见乔微凉的眼睛弯了弯。
那眼眸,即便失了以往的光亮,看起来也很美。
终于摸到浴霸,乔微凉先拧开开关试了下水温,挑到合适的水温之后才转过方向冲洗身上的泡沫。
洗完之后,乔微凉又顺着墙壁往前挪,挪到衣架边,摸到自己的睡裙和浴巾。
在她试浴霸水温的时候,睡裙已经差不多被打湿了,乔微凉皱了皱眉,没打算叫季臻重新拿一条给她,用浴巾擦干身体,就准备换上这条湿哒哒的睡裙。
季臻胸腔被怒火烧得生疼,这女人到底要倔强到什么地步!?
再也忍不住,上前两步,把那睡裙抢过来丢到一边,季臻直接把乔微凉抱出来放到床上。
“乔微凉,那睡裙被打湿了你摸不到吗?”
乔微凉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有些茫然,似乎没想到季臻会突然进来,亦或者说,她不知道原来他一直没出去。
“叫我帮你重新拿条睡裙有那么难吗?”
季臻近乎咬牙切齿的问,那些事,只要她开口,他都可以帮她做!
她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不需要强迫自己坚强至此!
她不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还可以依赖他。
“季臻,我是看不见,听觉也没有很灵敏,我分辨不出你在或者不在,如果你在,请你告诉我一声,不要在一边看我像傻子一样行吗?”
茫然退去,乔微凉的表情变得很冷,心里更冷。
季臻轻易地把她心里最后一点信任抹杀干净。
因为看不见,她无法确认她所处的空间有多少人,也无法确认是否安全。
她随时都可能变成别人眼里的跳梁小丑,最可悲的是,如果别人不嘲笑出声,她连这个真相都不会知道。
乔微凉,这也许就是你今后漫长岁月中必须面对的生活,其实,你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不是吗?
季臻被乔微凉的表情弄得有些心慌,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重了。
她有她的骄傲和倔强,他伤害过她,她没办法完全的信任依赖他是很正常的事。
他要让她依赖,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乔微凉,我是在担心你。”
放软语气,季臻伸手把乔微凉环进自己怀里。
她这么倔强这么要强,他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乔微凉没说话,任由季臻用力抱紧她,好像要把她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
过了好半天,敲门声响起,然后是季善担忧的声音:“哥,微凉,你们好了吗?饭菜要冷了。”
季臻没有回答,乔微凉只得推推他的肩膀:“我饿了。”
季臻这才起身,拿了条干净的睡裙给乔微凉换上,不过没急着出去,拉住她的手:“纱布打湿了,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乔微凉坐在床上没动,季臻动手把纱布拆下来,掌心的伤口做了缝合,但还没有拆线,伤口周围的皮肤变成红紫色,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季臻先用棉签沾着消毒水给伤口消毒清洗,乔微凉瑟缩了一下。
季臻手一用力,把棉签捏断,成了两截。
她怕疼。
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嗜血狂躁,拿了一根新的棉签出来,这一次,季臻的动作放得更轻,边上药,边往伤口吹气。
凉凉的感觉的确让乔微凉感觉没那么疼了。
重新包扎好伤口,季臻拥着乔微凉下楼,这一次,乔微凉没让他扶着,只让他引导自己摸到扶手就自己走下来。
走下最后一步台阶,季善上前来挽住她的手引导她往桌边走:“微凉,今天做的红烧牛肉、水煮鱼还有青椒肉丝和西红柿鸡蛋汤。”
语气里的鼻音很重,应该是哭过了。
乔微凉有些无奈,明明每次受苦受难的是她,为什么哭的却是别人?
坐下之后,没等乔微凉去摸碗筷在哪儿,右手就被季臻抓住,然后塞进一只勺子,然后左手被抬起来,只轻轻碰到碗沿。
“先喝汤。”
“哦。”
乔微凉应着,不打算用勺子,直接端起碗往嘴边送,刚准备喝又听见季臻加了一句:“烫。”
于是吹了两下,小心的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味道也还不错。
“微凉,吃牛肉吧,我练了好几天了,味道很好的。”
乔微凉抬头看过来,眼神却并没有落在季善身上,季善愣愣的看着,眼泪突然涌出来。
然而乔微凉还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季臻看了季善一眼,眼里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季善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季臻夹了一块牛肉递到乔微凉嘴边。
“张嘴。”
乔微凉张嘴,一块肉塞进来。
肉煨得松软,油而不腻,加上甜甜的汁,是乔微凉很喜欢的味道。
乔微凉细细的咀嚼品味着,季善的目光落在乔微凉受伤的左手上,被绑在那里的记忆呼啸而来,她不受控制的问了一句:“微凉,你的手,是不是因为我受伤的?”
明明晕倒前,那人是要用刀扎她的手的,可是现在,她毫发无损。
季臻挑了块鱼肉到自己碗里,正认真地挑鱼刺,听见这话,筷子掉了一根在地上。
羊绒地毯上溅了些油渍,季臻面无表情的起身,从厨房拿了双干净筷子出来。
乔微凉咽了嘴里的东西,勾唇:“我看起来是会舍己为人的那种人吗?”
不是么?
季善现在不能肯定。
她不敢再轻易揣测乔微凉的为人,她怕会在知道真相之后发现自己的卑劣和狭隘。
季臻挑的最鲜嫩的鱼腹肉,刺不多,把刺挑干净了,用勺子递到乔微凉嘴边。
“张嘴。”
这次乔微凉没听话的张嘴,季臻也没生气,抓着乔微凉的右手把勺子塞进她手里,乔微凉这才自己喂到嘴边开始吃。
鱼肉做得鲜辣,没有鱼腥味,辣味也在乔微凉能够接受的范围。
最近在医院吃的都是清粥之类的东西,终于吃到点辣的,乔微凉眉头挑了一下。
没错过她的表情变化,季臻又挑了一块鱼肉放进乔微凉勺子里。
乔微凉犹豫了一下,还是闷声吃起来。
这个时候她如果说一句她自己可以,应该只能是一个笑话吧。
她可以做什么?
连叫外卖都做不到,没人看着她,她应该会饿死吧。
所以,有些只会让人笑话的倔强,就……收起来吧。
拿着勺子,季臻夹什么在里面,乔微凉就吃什么,一来二去,竟然还十分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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