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微凉,别怕,我在 (第2/2页)
“善善,冷静!”
季臻拔高声音吼,仅仅是听见季善的尖叫,他就知道,她很不好。
“哥,把他们要的给他们,不然他们会杀了我的!”
季善哭着哀求,眼神有些涣散,像只惊弓之鸟。
听到季善说出这句话,高个子满意了,递了个眼色,矮个子拿着手机走到乔微凉面前,挑了挑眉,示意乔微凉跟季臻说话。
“老公。”
乔微凉喊了一声,声音很小,如同耳语,但这已经是她现在能发出的最大声音。
电话那头安静着,没有人应答,乔微凉不确定季臻是否听见她说话,亦或者是否还在接听。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乔微凉又拼尽全力喊了一声。
“老公,是我,微凉。”
电话那端沉默许久,季臻终于回话。
“微凉。”
像是相隔千年,思念深重的轻叹。
鼻尖不可自抑的发酸,咽下喉间的哽咽,乔微凉冷静的开口:“老公,他们要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给他们吧。”
话音刚落,矮个子把手机拿走,走到门口说了一句:“最迟明天下午,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说完,挂断电话。
季善一直盯着矮个子手里的手机,见他挂断,眼神暗了下来,蒙了尘,变得灰扑扑的,透出叫人绝望的死气。
乔微凉反应没有季善那么大,只是垂着眸子想,矮个子说要一手交货,一手交人,那就是明天要带人出去,等季臻把东西拿来的时候再放人。
他们到时肯定会随机选择地点,甚至会临时变卦。
但只要出去了,总比在这里逃脱的可能性大。
正想着,高个子突然笑出声,目光在乔微凉和季善之间流转,问:“你们两个,谁比较重要?”
他问谁比较重要,自然是问的在季臻心里的地位。
季善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乔微凉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用意,就更不会回答了。
男人把玩着水果刀走过来,饶有兴致的盯着季善的手看。
因为练钢琴,季善的手指很长,但并不过分的瘦,反而有些肉,看上去肉呼呼的,很可爱。
“听说你哥很疼你,花了大价钱让你学弹钢琴?”
男人笑着问,那笑狰狞可怕,恶魔一般让人无处遁形。
季善牙齿都在打颤,脸色惨白,不敢发出声音,也不敢眨眼睛。
“我问你话呢!”
男人忽的拔高声音,手腕一转,水果刀对着季善的手插下去。
“笃!”
刀顺着季善的手指指缝扎进椅子扶手里,划伤了她的手指,但没有扎进她手里去。
尖叫卡在喉咙里,心脏紧缩,季善猛吸几口气,眼前一黑,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男人毫不怜惜的在季善脸上拍了两下,嗤笑一声:“这么没用?”
拔出水果刀,还要再扎,乔微凉忍不住出声:“等一下!”
男人的动作没有停顿,只是方向一转,刀尖冲着乔微凉而来。
‘噗’的一声,一指宽的水果刀刺穿皮肉筋骨,生生将手掌和椅子扶手钉在一起。
十指连心,所有的感官在那一瞬间都集中在手上,无法言喻的痛,像是浑身所有的神经都拧在一起。
乔微凉死死地咬着牙,身体紧绷着,冷汗不停地冒出来,眼泪也流个不停。
她怕疼,真的很怕,有那么一瞬间,乔微凉觉得自己会就这样疼死。
可现实是,她连晕过去都做不到。
没听见她的痛呼,高个子有些意外,凑近乔微凉,伸出舌头舔了下她的脸。
“有种。”
丢下这两个字,高个子走出去,矮个子跟在后面出去,顺手把林跃拖出去。
那把刀还插在乔微凉手上,像又大又长的铁钉,要将她的手和那把椅子扶手连在一起。
乔微凉一动也不敢动,呼吸也刻意放轻,尽管这样做也并不会减轻任何痛苦。
傍晚的时候,高个子又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个鸡腿,直接拨通季臻的电话:“明天交货,先交一个人,等验了货,再放另外一个,谁先谁后,你自己选。”
留一个,放一个?
乔微凉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如果季臻拿假的糊弄这些人,至少他们手里还有一个人质,就算拿不回东西,也可以拿这个人泄愤。
不过,即便季臻给的是他们想要的东西,被留下来这一个,也不一定能毫发无损的回去。
季臻会选谁呢?答案应该不言而喻吧。
舔舔有些干裂的唇,乔微凉低头扯了扯唇。
如果这次还能活着回去,乔微凉觉得自己可以去找个寺庙好好拜拜,感谢神灵庇佑。
高个子拿着手机听了半天,拿着手机走到乔微凉面前,然后点开外放。
“微凉。”
男人温柔到极致的声音传出来,像一把无形的刀,悄无声息的捅进乔微凉的心脏,偏偏,她还要笑着配合他。
“我在。”
吐出这两个字,喉咙好像被一团棉花堵住,眼睛又热又疼,乔微凉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
大概是之前哭太多的缘故,她也哭不出来了。
“别怕。”
季臻说,声音离她很近,近到如同在耳边呢喃,让人安心。
他说让她别怕,并不知道她这一路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更不知道她的手背上现在还扎着一把刀,被死死地钉在扶手上,痛得已经失去了知觉。
乔微凉一直是信他的话的,可这会儿这两个字,却完全无法起到任何效果。
咬着牙,乔微凉没能发出声音回应。
“明天我来带你回家。”
他说,明天来带她回家,声音里是满满的疼惜,好像真的爱惨了她,舍不得她多受一点委屈。
可他明明知道,会被留下那个人,对他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人啊。
之前还在床上缠绵着质问她第一次给了谁,现在就用这样的语气说要接她回家。
这决定做得还真是好啊。
明明知道自己会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可真的亲耳听见,乔微凉才发现,原来心脏还没有麻木,它还会疼,疼得要炸裂开来。
牙齿上下打着颤,乔微凉一字一句的回应:“好,我等你。”
其实,再也不会等了。
等不到。
也等不起。
手机挂断,乔微凉觉得她心里对季臻最后一点期望也被掐断了。
心如死灰。
高个子拿着手机出去,这一夜没有再回来。
季善是在半夜醒来的,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她先惊呼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屋里有很浓郁的血腥味,让她发呕,可胃空空的,什么都吐不出来。
“微凉?”
季善试探着问,看不清乔微凉是不是还坐在她身边。
“我在。”
乔微凉答应,声音很低,没有恐惧害怕,更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她很清醒,也很镇定。
季善稍稍安心下来,如果要她一个人面对这样的黑暗,她真的会疯掉。
“微凉,哥哥真的能找到我们吗?”
季善语气里是满满的期待和恳求,似乎只要乔微凉给出一个肯定回答,她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季善,明天他们会带你去见你哥,目的是交换你哥手上的东西,我知道你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你现在很害怕,但到了明天那个时候,你不要慌,注意看着你哥,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我不行。”
季善弱弱的回答,除了之前季臻打过她一巴掌,她一点苦都没吃过,这十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她没办法像乔微凉那样冷静。
“你必须做到!”
乔微凉严肃的命令,即便看不见她的表情,季善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瞬间爆发出来的强势。
“如果你做不到,会害死你哥。”
乔微凉的声音很冷,冷得季善打了个寒颤,眼前浮现出季臻的脸,她用力摇摇头,不,她不想害死哥哥。
没给季善太多考虑的时间,乔微凉继续道:“看过很多电视剧里的绑架桥段吧?明天你的手脚还是会被捆着,交易过程中,你要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如果发生什么变故,尽最大的可能保护好自己。”
“会发生什么?”
乔微凉不是神算子,也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对明天,她同样一无所知。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也许,是死亡吧。
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被不知名的人,以未知的理由,剥夺掉生命。
“呵……”
听起来似乎有些可悲,可还能怎么办呢?
“微凉,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明天我们不会一起去么?”
季善疑惑的问,她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可她不敢肯定也不敢相信。
乔微凉没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的回忆起过去。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哥是什么时候吗?那时候我还在念高中,有一次代表我们学校来市里参加比赛,提前一天住在宾馆,晚上出来逛街的时候,一个书包差点砸到我,然后有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生从围墙上跳下来,他的动作很帅气,人更好看,手里还夹着一根烟。”
“那是我哥?”
季善小声问,在她印象里季臻一直是好学生,从来没看见过他抽烟。
乔微凉好像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从我面前跑过,空气中微薄的烟草香,是我很喜欢的味道。”
说完,乔微凉的声音停了,季善眨眨眼,这就结束了?只是因为这味道,就喜欢上了?
有这件事分散注意力,季善很快有了睡意,迷迷糊糊间听到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如果只是擦肩而过,该多好啊……”
如果当初那个少年,没有再跑回来夺走她的初吻,没有将那烟草气息侵入她的肺腑,没有用变声期男孩儿独有的嗓音对她说‘我叫季臻’,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再无交集?
可惜,没有如果。
一夜未眠,第一缕晨曦洒进屋子的时候,乔微凉心脏缩了一下。
真好啊,今天的阳光真漂亮。
着迷一般,乔微凉看着那晨曦由淡橙色,一点点变成亮金色,一点点照亮整个房间。
日头升到最高的时候,门被推开,昨天的高个子和矮个子走进来,矮个子果然动手去解季善的绳子,季善一下子惊醒,叫了一声,被矮个子甩了一巴掌。
“瞎叫唤什么!”
矮个子骂了一句,索性拿出刀子去割那绳子。
乔微凉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扯着嗓子问:“我老公昨天不是说换我吗?”
脸上不出所料挨了矮个子一巴掌,他恶狠狠地笑着:“你以为你老公是什么东西!他说换谁就换谁么?”
这个时候,乔微凉大抵应该表现出难以置信,再举几个例子表明自己在季臻心里的地位超过季善。
可是她怕疼,这已经是她能配合季臻做的极限了。
季善被带走了,门关上,屋里只剩下乔微凉一个人。
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每一次呼吸和心跳。
低垂下头,乔微凉看见自己左手凝固的血块已经有些发黑,伤口皮肉翻飞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这把刀竟然没有伤到主动脉,不然流一晚上的血,她应该已经死了吧。
想要动一动手指,指尖却没有了知觉。
并不强求,余光看见脚上磨得破破烂烂的鞋子。
这是乔微凉最喜欢的一双鞋,是去年冬天,在北方拍戏的时候,季臻陪她去买的。
并不是特意陪伴,当时还有剧组的其他演员一起,当时乔微凉拿着试了试,季臻难得在一旁说了一句:“挺好看的。”
于是就买下了,尽管是她并不怎么喜欢的绿色。
鞋尖磨破了,其中一只鞋的鞋跟断开。
这模样出去,比乞丐还邋遢吧。
唇有些发干,肚子也饿得不行,可乔微凉知道,不会有人给她水喝,更没有食物。
坐着没事干,乔微凉索性看着从窗户照进来的暖阳发呆。
阳光照射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小尘埃,从某种角度看,是亮闪闪的,很漂亮。
如果手没有被水果刀钉住,乔微凉会觉得这里很好,至少比监狱里面好,空气是清新的,阳光也是充裕的。
阳光一点点的倾斜,在屋里打了个转,眼看到了乔微凉脚边,已经变成了橘红色。
太阳快下山了。
乔微凉想,时间过得多快呀。
那些人应该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吧?
摇摇头,不去想那些,乔微凉继续看着太阳光,眼看着那光马上要移到她的脚背上,一下子没有了。
乔微凉抬头看向窗外,哦,变天了,看样子应该快要下雨。
明明,只差一点点就可以触碰到阳光的呀。
有些遗憾的收回目光,耳边炸开一声轻笑,乔微凉瞪大眼睛看过去,一个红发男人极为张扬的靠在门上。
男人打扮邪肆,左耳带着一枚闪亮的耳钉,手背上有刺青,额头上甚至有一条半寸长的伤疤,加上一头惹眼的红发,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他不是个好惹的,偏偏长了一张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脸。
这是一张很好看的娃娃脸,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单从这张脸,乔微凉无法判断出他的年纪。
这样一张脸加上刚刚的那些外在因素,对乔微凉来说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有种淘气的小孩故意扮坏人想引起大人注意的感觉。
娃娃脸看上去不是坏人,可他出现在这里,乔微凉也并不觉得他是个多好的人。
在乔微凉观察娃娃脸的时候,他也在打量乔微凉,见乔微凉似乎并不害怕也不惊讶,饶有兴致的走进来。
并不急着说话,只看着那把水果刀,突然屈起食指,用力弹了一下。
在他动手之前,乔微凉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却没来得及阻止。
刀身的颤动将所有的神经都唤醒,只剩下一个感觉:痛!
痛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浑身上下瞬间全被冷汗打湿。
怎么会痛到这种地步?
“唔……”
即便狠狠地咬着牙,也还是有痛呼溢出。
娃娃脸撑着下巴观察着她的反应,对她的痛呼很满意,然后笑得人畜无害的问:“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
她从来都没有随便把一个陌生人定义为好人的嗜好。
乔微凉没有轻易回答,怕这人脾气不好,又做出什么事来。
“你和季臻是什么关系?”
听到季臻的名字,乔微凉掀眸看向他,他眼底有探究有好奇,却没有恶意。
动了动唇,乔微凉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天没说话,她的嗓子已经哑得发不出声了。
不过,男人看懂了她的唇型。
我是他太太。
男人咧嘴笑起,露出一口白生生的好牙,看上去像阳光单纯的大男孩儿。
然而下一秒,那白牙在乔微凉眼里变成了阴森的獠牙。
因为那男人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抬手拔出那把水果刀。
伤口重新涌出血来,这痛比之前更甚,好像他拔下来的不是刀,而是长在乔微凉手上的肉。
嗓子哑了,无论乔微凉怎样用力,都发不出尖叫,只有大口大口的喘气,脑袋一阵晕眩,似乎已经走在死亡的边缘。
男人舔了舔刀上的血,手腕一转,隔开了绑着乔微凉受伤那只手的绳子。
“这里十分钟后会有一场血战,半小时后那群绑你的人会回来,至于警察什么时候会到,我也不清楚,祝你好运。”
男人说完从门口走出去。
乔微凉的心砰砰直跳,尽管那只手根本无法动弹,也还是努力的去解另一只手的绳子。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要尽最大的努力争取。
她不能死在这里!
“砰!”
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乔微凉才解开手上的绳子。
然后就是密集的枪声,和电影里的配音枪战有过之而无不及。
乔微凉不敢去想别的,又弯腰去解脚上的绳,刚解开站起来,一个男人就拿着枪走进来。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