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耶律楚材的卷子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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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阔台汗三年,就是千户镇建成之日喽?这是哪年啊?”梁媛问。
“文章一开始就明白无误地说了,‘窝阔台汗三年,余中书令耶律楚材奉大汗之命,督造千户镇,以备西夏余孽。’时间,窝阔台汗三年,这……”唐风想了想,“这应该是公元1231年,耶律楚材当时的官职是中书令,他是奉了大汗,也就是窝阔台汗的命令,建造了千户镇,最重要的是最后这句,‘以备西夏余孽’,这句话就证明了我们之前的判断,蒙古人建造千户镇以及狼洼等处埋伏圈的目的,都是为了防备西夏人,准确地说是为了防备那些在西夏已经亡国之后,仍然坚持抵抗的瀚海宓城党项人。”
韩江和梁媛频频点头,唐风又继续说道,“后面几段记载的就是一个有些离奇的历史故事了,但我相信这就是事实,因为这个故事中涉及到的许多史实都是无数史书记载过的,比如‘成吉思汗二十一年,余随先可汗攻伐西夏,先可汗于山谷之中坠马,全军大骇,又遭西夏来袭,余遂与先可汗及诸将失散,’这和许多史书的记载相吻合,这次征讨西夏,就是蒙古灭亡西夏一战,按照史书的记载,成吉思汗在经过一段从蒙古跨越西夏的山谷时,不慎落马,还负了伤,正是因为这次负伤,再加上成吉思汗年岁已高,后来成吉思汗虽然灭了西夏,但他自己也最终死在了西夏。再看耶律楚材的记载中,成吉思汗落马之时,他应该就在现场,全军大骇,紧接着,他们就遭到了党项人的进攻,导致他与大部队失散。这段记载,让我联想到了很多……”
“你是不是想到了成吉思汗的落马与党项人的偷袭有关?”韩江插话道。
唐风点点头,“不错,现在所有史书的记载,大都来源于《蒙古秘史》这本书,这本书是蒙古人写的,自古为尊者讳,在这本书中,只记载成吉思汗在最后一次征讨西夏时,不慎落马,我根据耶律楚材的记载大胆推测成吉思汗这次落马很可能是中了西夏的埋伏,耶律楚材的记载应该更接近真相,更细致,因为他这篇文章写好后就封进了塔中,不需要为尊者讳,那么,我们根据已知的情况,进一步推测就能得出更惊人的结论,偷袭成吉思汗大军的党项人是什么人?”
韩江眼睛一亮,“你的意思偷袭成吉思汗大军的是瀚海宓城的党项人?!”
“不错,之前我翻阅史书,成吉思汗灭西夏之战时,西夏经过多年战乱,已经没有多少抵抗能力,我想在这时还有能力偷袭成吉思汗大军,而且使成吉思汗落马受伤的恐怕只有瀚海宓城的党项人了。”唐风推断道。
韩江点点头,“不错,只能是这样。”
“再看下面,耶律楚材和大队人马失散后,‘只身穿行山谷,大漠,戈壁,疲惫不堪,精疲力竭之时,于一日,见瀚海之中有绿洲,驰马入后,恍若隔世,惊骇之际,忽见一大城,殿宇相接,梵音袅袅,壮丽不似人间。’这段记载虽然离奇,却对我们太重要了,你们想想,耶律楚材所称的‘党项大城’,‘瀚海大城’是什么?”
“就是玉插屏上所指的‘瀚海宓城’!”梁媛惊叫道。
“我想耶律楚材在茫茫沙海中见到的那座大城也只能是瀚海宓城,根据他的记载,进一步证明了我们已知的情况,瀚海宓城在一大片绿洲中,耶律楚材驰马进入绿洲,他的感受是‘恍若隔世’,‘惊骇’,这是一片怎样的绿洲,让见多识广的耶律楚材感到‘惊骇’?感到‘恍若隔世’?”
“死亡绿洲!”韩江突然叫道。
“死亡绿洲?”唐风一惊。
“你忘了史蒂芬临死前说的?”韩江提醒道。
唐风点点头,“当然没忘,但是耶律楚材并没有感到死亡,‘死亡绿洲’只是马昌国的说法,耶律楚材在惊骇之余,紧接着就看见了那座‘大城’,‘殿宇相接,梵音袅袅,壮丽不似人间,’我到现在都无法理解这句话,沙漠之中的城市,怎么会有殿宇相接?怎么会有梵音袅袅?以至于见多识广的耶律楚材感叹到‘壮丽不似人间’!这是一座怎样神奇的城市?我不敢想象。”
“算了吧,我觉得古人写文章都喜欢吹牛逼!特夸张!比如《马可波罗游记》,说什么中国人的房子都是黄金白银做的,我靠,对了,这位老兄也是元朝人,可能那时候写文章都喜欢把牛逼吹得越大越好,这位楚材老兄恐怕是为了让成吉思汗相信他的话,故意夸大其词!”韩江摇着头,不肯相信耶律楚材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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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思虑片刻,对韩江说道:“完全有这个可能,甚至你还可以说他产生了幻觉,见到的是海市蜃楼,但是下面他却详细描述了‘大城’中的景象,第三段,耶律楚材首先肯定了城里是党项人,这进一步应证了我们的推断,然后说他骗党项人说自己是被蒙古大军追杀,迷失方向,逃到了这里,于是,城内的党项人就相信了他,待他很好,还允许他在城内自由行动。耶律楚材在城里住了三天,按他的说法,他走遍了全城,并描述了这里的富有,但是他特别提到此地的党项人勇武好斗,不比蒙古人差。”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西夏灭亡后,瀚海宓城的党项人仍然坚持抗争了几十年,并给蒙古大军以重创。”梁媛打断唐风的话说道。
“我想仅仅是勇武好斗,还是远远不够的!”唐风道。
“那你说党项人靠什么坚持了几十年,还血洗了千户镇?”梁媛问。
唐风摇摇头,“我现在还不知道,也许这是个永远无法破解的历史之谜。第三段最后,耶律楚材对这座大城的城防和设计印象很深刻,甚至为大汗攻取此城而感到忧心,‘坚固异常,街巷曲折,宛如迷宫,几至迷转,’这几句话,你们想到了什么?”
“这说的不正是这里吗?”韩江笑道。
“是的,所以最后一段耶律楚材提到,他是按照印象中那座大城建造的千户镇,只是靡费了许多钱粮,建造的千户镇也只相当于那座大城的十之一二。”唐风说到这,直摇头,“容我再次感叹一下,太不可思议了,过去虽然我们也想象过瀚海宓城的样子,但那都是想象,现在有直观的对比,看看咱们面前这座古城,能在沙漠中建造这样一座城市,已经很不易,而千户镇与瀚海宓城相比,却只有它的十之一二,我不敢想象,瀚海宓城会有多大,多么壮丽。”
“我说了耶律楚材这家伙在吹牛逼!”韩江也不敢相信。
“是不是吹牛逼,我们去了就知道了。再看第四段,三天之后,耶律楚材被遮住双眼,带出了大城,当他重新看见时,已经身处大漠了,这说明当地的党项人对外来人抱有很强的戒备心理,当然这可能与正在打仗有关。耶律楚材回到大营后,对成吉思汗说了他的遭遇,成吉思汗的反应跟你一样,以为耶律楚材在吹牛逼,估计还笑话了他,耶律楚材不甘心,于是,他派出十多路侦骑去寻找沙漠中那座大城,可是十多路侦骑派出去后毫无音讯,又过了许多天,只见到了几个侦骑的尸骨,耶律楚材自己也感到奇怪,熟知地理的他,竟然也不知道这座大城。”
“正因为不容易找到,这进一步说明耶律楚材所说的大城就是我们要找的瀚海宓城。”梁媛对唐风说道。
唐风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最后一段对我们之前的推断也很重要,‘后,先可汗直取西夏,大城之党项倾巢而动,袭扰我军后路,先可汗始信我言,遂命一千户屯兵于瀚海之要道,筑城以拒西夏余孽,’这和历史记载相符,也和我们之前的推断相符,成吉思汗没有理会瀚海宓城的党项人,绕道直取西夏,这时,‘大城之党项’倾巢出动,攻击了蒙古大军的后路,成吉思汗这才相信了耶律楚材的话,但也只是命一千户率兵抵挡瀚海宓城的党项人,这里耶律楚材提到了‘瀚海之要道’,我想这条所谓的要道,就是我们来时的这条路线,耶律楚材还提到了‘筑城’,我想就是我们见到的这座千户镇,只是,这时的千户镇应该很小,还没有今天我们看到的规模。”
“看来蒙古人还是轻敌了。”韩江道。
“是啊,所以耶律楚材又说‘大城之党项骁勇异常,屡屡危及大军后路,’估计原来那座小城也被党项人毁了,等到成吉思汗死后,窝阔台登基,这才命耶律楚材在此地建造一座坚固的城池,以备瀚海宓城党项人的进攻。”
“耶律楚材现学现卖,从党项人那里学来的技术,用在了千户镇,我估计城建好后,还是派上了用场,和瀚海宓城的党项人周旋了二十多年,应该给了党项人很大的打击,这点从城外的京观就能看出来,但是却在一个月圆之夜,被瀚海宓城的党项人疯狂偷袭了,以至全军覆没,遭到屠城厄运,这才有了戈壁滩上立于忽必烈时期的‘禁约碑’,你看,这样我们就把所有事件都联系起来了!”梁媛将所有的线索都联在了一起。
唐风用赞许的目光看看梁媛,“不错,这段历史全都联系起来了,现在就差最后一环了!”
“最后一环?”梁媛和韩江都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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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看看韩江,又看看梁媛,点点头,“不错,我们基本已经复原了西夏灭亡前后曾经发生在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历史,现在只差最后一环,那就是瀚海宓城党项人最后的结局?”
“难不成他们一直在那里繁衍生息?他们的后代还在那里?”韩江疑惑道。
“不!我想结局不会这么好。你们想想,他们对千户镇实施了屠城,元朝会坐视不管吗?要知道当时忽必烈大汗刚刚登基,他也是一代雄主,岂能容忍一支党项人如此猖狂?”唐风反问道。
“当然不会!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梁媛叫道。
“是的,我想蒙古人一定会卷土重来,甚至这就是瀚海宓城那些党项人最后的命运!”唐风语气忽然有些沉重。
“你的意思那些党项人最后都死了?”韩江道。
“我想是这样的。忽必烈一定又派大军征讨瀚海宓城的党项人,我们一路走来,再没有发现忽必烈之后的遗迹,这只能说明忽必烈之后,瀚海宓城的党项人没有再给元朝添麻烦,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只有一个解释,就是瀚海宓城的党项人遭受了重创,甚至是遭遇了灭顶之灾!”唐风大胆推测道。
“灭顶之灾?!可是我们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一具党项人的尸骸啊!”梁媛不解。
“是啊!如果瀚海宓城的党项人遭到了灭顶之灾,那么应该他们尸骸遍野才对!”韩江也大惑不解。
“还有,如果元朝大军进攻瀚海宓城,他们也应该从这条路进军才对,可是我们却看不到他们的遗迹!”梁媛又追问道。
“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们满意地回答,这最后一环还需要可靠的证据来证明,我想……我想这个证据一定是很让人震撼的。”唐风若有所思地说着。
“震撼?你是说瀚海宓城吧!”梁媛追问。
“也许是吧!”唐风抬头看看天,日头已经向西去了,于是,唐风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得到这个卷子,也算很大的收获了。”
韩江环视周围一圈,这片空地东头,和城墙边缘似乎有一条夹道,“看来咱们只能从哪儿走了。”
唐风一见那狭窄的夹道,头就一阵眩晕,他已经对这里错综复杂的道路,房舍感到厌烦了,可是,放眼望去,这里也只有那条夹道可以通行了。唐风无奈地摇摇头,拉上梁媛,紧跟韩江走进了那条狭窄的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