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中客店 (第2/2页)
“看来高手也有失手的时候。”韩江睁大了眼睛,想从老地图上得出重要的信息。
唐风已经快速看过了地图,“这是一张手绘的民国时期老地图,绘的是宁夏及甘肃西北一带的地理山川形势。”
“别啰嗦了,把这张老地图拍下来,先离开这里。”韩江道。
于是,唐风拿出手机,准备拍照,谁料,韩江像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掏出一部微型相机,“你那手机怎么能照清楚?”
“废话,我怎么能跟你这老特务比?”
“什么老特务,这叫专业!”说着,韩江快速将地图拍好,重新装进塑料袋中,按原样放好。
做完这一切,韩江就欲离去,唐风却一把抓住他,“我们盯了一整天,也没见这屋有人进出,你说屋里的人是从哪儿走的?”
“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笨了。这还用问?”
韩江领着唐风走到窗边,果然,唐风看见东屋窗户的插销没有插,显然是为了方便从外面进出。唐风望着窗外寂静的群山,不禁陷入了沉思。
“别瞎想了,快走吧。”韩江收起相机,又从腰间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小瓶,唐风都看呆了,“你这老特务,花样真多,掏瓶杀虫剂来干什么?”
“什么杀虫剂,这是空气清新剂!”
韩江冲唐风摆了摆手,示意唐风往外退,于是两人一边往外退,韩江一边喷往东屋地板山喷他的“空气清新剂”。
两人蹑手蹑脚退出了东屋,回到北屋,打开笔记本电脑,接上韩江的相机,刚才那张地图清晰地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河西走廊到宁夏一带的山川形势,河流城镇一点一点展现在了唐风和韩江面前。
“这是民国时期的老地图,很可能标注了黑鹫寺的具体方位。”
唐风的话提醒了韩江,两人的视线一起移向了贺兰山,但让他俩失望的是,山口的双塔,山下的西夏王陵等地名都在图上标示的清清楚楚,却独不见“黑鹫寺”。
“看来民国时,黑鹫寺就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了。”唐风唏嘘道。
韩江失望地点点头,忽然韩江一指地图上“贺兰山”三个字中“兰”字,道:“你看这儿。”
唐风顺着韩江手指的方向,这次看见地图上“兰”字旁边有一个不易察觉的淡淡红圆圈,“这代表什么?”
“不知道,也许代表一个城镇。”韩江猜测道。
“城镇?”唐风摇摇头,“这老地图上的城镇都是用方形圈标示的,而且是用墨笔画的。”
“墨笔?”韩江这才注意到了两者的差别。
“而这个红圆圈是用红色的墨水特别标出的,不同于一般的城镇。再说你看它所标示的地方,正好位于贺兰山中间,那地方定是山高林密的区域,怎么可能有城镇。”
“哦?你的话又让我想起了‘黑鹫寺’。”韩江看了一眼唐风。
唐风一惊,仔细辨别,他在那个红圆圈旁边仔细搜寻了好几遍,也没看见“黑鹫寺”这几个字,可当唐风的视线向西慢慢移动时,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6
唐风在地图上发现,那个红圆圈的西边,隐约出现了一条像是用铅笔绘制的虚线,线条弯弯曲曲,一直向西沿伸。
韩江也注意到了地图上这条不易察觉的虚线,“这是什么?”
“像是一条季节性河流。”唐风按照一般地理学上的常识猜测。
果然,这条虚线向西很快离开了贺兰山,进入了腾格里沙漠,然后是巴丹吉林沙漠,在沙漠的边缘弯弯曲曲,蜿蜒盘旋,最后在一个叫“马鬃山”的地方,虚线断了。
“马鬃山?”唐风的视线再往西看,不见这条虚线继续出现。
“从贺兰山到马鬃山,这代表什么?”韩江紧锁眉头。
“一条从贺兰山上发源的季节性河流,在沙漠边缘流淌,最后消失在马鬃山。”唐风按照地理学的常识推测道。
“这就是你的判断?”韩江听出唐风语气中的犹豫。
“还能有别的解释吗?”唐风反问韩江。
韩江想了想,“按照一般绘制地图的惯例,就算这条断断续续的虚线代表季节性河流,但也不用在它的发源地特地用红笔画一个圈啊,而且我刚才也仔细看过了,这条虚线旁边,没有任何文字标示,季节性河流也应该有名字才对。”
唐风无奈地摇摇头,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地图,再无任何特别发现,“我想不出除了这么解释,还能有别的可能?”
两人沉默下来,突然身后想起了一个声音,“这不是一张藏宝图吗?”
唐风和韩江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转身一看,两人身后站着一个男人,不知何时,一直埋头大睡的徐仁宇竟不声不响地站在了他俩身后,“你有病啊?起来了也没声音!”唐风不满地叫嚷起来。
“我有声音啊!”徐仁宇一脸无辜,“我看是你们俩看那张图太投入了。”
唐风还想和徐仁宇争,韩江一挥手,“别啰嗦了,博士,你刚才说这是张藏宝图?”
“你听他胡说八道,他刚才故意吓我们呢!”唐风嘟囔道。
“谁故意吓你们了,这明明就是一张藏宝图嘛!”徐仁宇的倔劲上来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你以前见过?”唐风问。
“没见过。”徐仁宇摇头。
“那你怎么看出是藏宝图的?”韩江问。
“那上面不是明明写着吗?”
“写着?”唐风不解。
“你俩只顾着看地图,没注意右下角。”徐仁宇提醒。
“啊!这儿果然有字。”韩江惊愕。
唐风顺着韩江手指的方向,看见地图的右下角用钢笔写着“民国三十五年昌国按父所述,绘藏宝图一张”字很小,再加上岁月侵蚀,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楚。
“还真是一张藏宝图!”唐风兴奋起来,但随即唐风就没了声音,他想起了晚上在大堂里看到的那几张藏宝图,心里不禁凉了半截,“又冒出一张藏宝图……”唐风喃喃道。
韩江却沉思不语,“怎么了?震呆了?”唐风捅了捅韩江。
“怪不得东屋那人会对大堂里的藏宝图感兴趣!”韩江又想起了老板娘的话。
“是啊!这人看来真的是为了寻宝而来,所以昼伏夜出。只是……只是老板娘那几张藏宝图都是假的,这张就是真的吗?刚才走得匆忙,也没仔细查看这张图的真伪。”唐风疑惑地说道。
“唐风,刚才我在思考一系列的问题,假设这张图是真的藏宝图,那么,有了藏宝图上的这句话,一连串的问题就接踵而来了。”
唐风明白韩江的意思,“那我们就先来看这句话的意思。首先,这句话说明了绘图的时间,民国三十五年,也就是1946年;后面‘昌国按父所述,绘藏宝图一张’,据我看‘昌国’是个人名,‘按父所述’也就是按照他父亲所说的,绘制了这张藏宝图,也就是我们看到的这张地图。”
“昌国,也就是绘制这张地图的人。他的父亲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韩江疑惑地说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
“那藏宝图,又藏着什么宝呢?”韩江沉吟片刻,道:“这样看来,那个图上那个红色的源泉就不一般了?”
“你是说……”唐风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圈与众不同,很可能标示的就是所谓的藏宝之地。”韩江推测道。
“贺兰山中的宝藏?!那和我们要找的黑鹫寺有联系吗?”唐风反问。
韩江又趴在电脑屏幕上仔细看了一遍这张藏宝图,特别是那个红圈之处,可除了红圈旁边出现的虚线,没有任何其他的标示。
“真是奇怪,既然是藏宝图,为什么又不标示清楚?那条虚线弯弯绕绕一直延伸到沙漠里去,这究竟代表什么?马鬃山又是什么地方?”韩江一头雾水,摸不着门道。
唐风也无法回答韩江的问题,徐仁宇在一旁听出了一些端倪,“真有意思,这贺兰山上竟然来了好几拨人,都来寻宝。”
唐风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假设那个红色圆圈就是我们要找的黑鹫寺,再假设那条虚线是寻找宝藏的路线图,那我们再看看……”
三人一起凑到电脑屏幕前观看,“那也不对,西边那条虚线根本没有经过山口的双塔,显然和我们所走的路线不一样。”唐风推测。
“如果按你的推测,那么住在东屋的人,为什么神神秘秘住到这儿来,他应该从别的地方进山啊!”韩江道。
“说到住在东屋那人,他是什么人?按时间推断,民国三十五年,到现在绘制这张藏宝图的人多半应该不在人世了,即便还在,也不可能跑到贺兰山来寻宝。”唐风说道。
“而且他要来寻宝,直接进山去找便是,又为何住在这客店里,晚上神秘而出呢?”韩江越想越乱。
“我看你们是吃饱了撑的,跑人家屋里找到一张什么破藏宝图,又解释不清,自寻烦恼。”徐仁宇似乎听出了端倪,“还是想想我们要找的东西吧。”
徐仁宇的话,让唐风和韩江都闭了嘴,他俩怎么也无法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和东屋这个神秘的寻宝人联系到一起。
7
唐风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天还没亮,迷迷糊糊中,唐风感觉似乎有个人站在屋里,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是韩江,韩江站在窗帘边上,掀起窗帘一角,静静地往外看去,唐风穿好衣服,来到韩江身边,“一夜没睡?”
“奇怪?!”韩江似乎答非所问。
“你又发现了什么?”
“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监视着东屋,却没见到那人回来。”
“废话,那人既然是偷偷跑出去的,当然不会从客店大门回来。”
“我当然知道,你看我们这间屋的后窗正好可以看到上山的路,一夜没见人影;就是那人躲过我的监视,从东屋窗户跑回去,也一定会有动静,可我却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也许你中途打了个盹,没注意到,这很正常的事。”
韩江没接话,唐风看看韩江红肿的眼睛,道:“我帮你盯着,你赶紧睡一会儿,咱们今天还要出发呢。”
“咱们今天不走了。”韩江道。
“不走了?”唐风有些诧异。
“歇一天再走。我倒要和东屋那个神秘人会一会。”
“那你也不用一直这样守着啊!昨天老板娘不是说了吗?那人每天早上都会出来。”
韩江看看天色已亮,便道:“咱们到大堂里去等,我就不信见不到这人的真容。”
唐风无奈,只得跟韩江到了大堂,可命运偏偏和韩江开起了玩笑,他俩从一大早一直等到了快十点钟,也没见东屋有任何动静。
唐风只好向老板娘扫听,老板娘晃了晃脑袋,道:“今天是怪了,前几天那人早上都会出来露个面,今天倒好,干脆不见人影了。”
唐风还想问,楼上却传来了动静,不大一会儿,住在南屋的那对小情侣,背着包走了下来,“你们这是要走?”唐风问。
“嗯,我们要出发了。”女孩一脸阳光地答道。
两人和老板娘结了帐,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客店,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唐风和韩江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
8
回到屋中,众人商量对策,韩江决定晚上再探一次东屋,不管有无结果,明天一早出发。大家也只好听从韩江的安排。
一整天,客店里并不见新的客人,老板娘也少见踪影,天黑后,客店安静下来,静得仿佛和周围的群山融为了一体。
韩江看着腕上的手表,指针慢慢直向了九点半,东屋依旧没有动静,表上的指针一分一秒往前走着,十点一刻,就在韩江有些失望的时候,突然,东屋内传来一阵清晰的声响,韩江猛地瞪大了眼睛,这声响显然超过了他的预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响动?
唐风也感到惊奇,但仅仅是片刻,那奇怪的声响又停了下来,客店内外,又恢复了可怕的寂静,那是什么声响?凌乱的脚步声?搬弄物件的响动?……
唐风胡思乱想之时,韩江已经打开了屋门,蹑手蹑脚又来到东屋门前,唐风也跟着走到东屋门前,韩江伸手推了推东屋的门,和昨天一样,门紧闭着,韩江照旧拿出他的“作案工具”在门锁里轻轻鼓捣了一下,便打开了门锁,唐风本能地伸手要去推门,这次却被韩江拉了回来,韩江示意唐风跟在身后,自己侧身伸出左手,轻轻推开屋门,唐风注意到就在屋门被推开的瞬间,韩江迅速地从腰间掏出了他的九二式手枪。
唐风知道韩江一定是感受到了危险,也紧张起来,韩江一闪身,进入了东屋,唐风也学着韩江的样子,闪身进入。
韩江不敢贸然打开手电,只能慢慢在黑暗中摸索,韩江在屋中站定,他在黑暗中观察,这种观察有时并不是靠眼睛去完成的,而是用身体上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漫长的三十秒后,韩江推开了手电,首先是床上,床上和昨天一样,整整齐齐,没人!
紧接着,韩江用手电环视屋内,没人,“刚才的声响是怎么回事?”屋内的场景让唐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
韩江并不回答唐风,他走到床边,俯下身,再去看床下的那个行李箱,床下竟空无一物!韩江怔住了,唐风惊道:“怎么回事?”
韩江略思片刻,蹭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先向窗外望了望,没动静,然后韩江轻轻推开了虚掩的窗户,“你看这!”韩江用手电照射着窗台上。
“浮土!”唐风看见窗台上出现了不少浮土。
“不!准确地说是脚印,而且显然不是一个人留下来的。”韩江边说,边将头小心地探出窗外,“我敢肯定,刚才这屋里至少出现了两个人。”
“两个人?”
“对!当然更让我奇怪的并不是两个人,而是窗台上这么多的浮土。”
“这说明什么?”
“昨天我也查看了窗台,窗台上并没有什么浮土,如果像我们之前推测的那样,住在东屋的人由窗户进出,那他一定是在每次进出后有意抹去了浮土。”
“嗯,应该是这样。可这次……”
“可这次窗台上却出现了这么多浮土,再加上刚才的奇怪的声响,行李箱不见了,我预感到一定发生了什么,或是……或是将要发生什么?”
说到这,韩江的眼中一亮,他猛地越过了窗台,对唐风道:“跟我来!”
说完,韩江便纵身跳下了二楼。唐风没有韩江那么好的身手,犹豫再三,最后一闭眼,也跳了下来。
脚一着地,唐风就疯了,对韩江埋怨道:“再也不能跟你瞎跑了,我非给折腾死不可。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我预感到要出事!”韩江说着快步向上山的道路走去,唐风只好跟上,黑夜中,两人快步疾驰在寂静的山野里。
9
韩江走出了数百米后,突然停住,转身盯着身旁的一片密林,唐风也停住脚步,低声问韩江“怎么了?”
“我嗅到了一股血腥味。”韩江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血腥味?”唐风一惊,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脚底发软。
韩江一把拉起唐风,走进了密林,没走几步,唐风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软的,似乎还有热度,两人一惊,打开手电一起查看,是一个人,地上躺着一个人!
“像是个女人!”唐风嘀咕着,韩江已经将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女人翻了过来,一个金发美女,竟然是她!
“芬妮!”唐风失声叫出了声。
“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韩江也是惊愕万分,他俯下身,探了探芬妮的鼻息,已经断气了,往下看去,芬妮的胸口正在汩汩地向外冒着殷红的鲜血。
“7.62mm*近距离射杀,一枪毙命!”韩江快速做出判断。
“尸体还是软的,看来是刚中的枪。”
“杀手就在附近?!”
韩江的话让唐风紧张起来,韩江拔出枪,朝四周望去,黑沉沉的林子,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五分钟后,当韩江绕着这片不大的林子走了一圈,确定他和唐风没有危险之后,才又回到芬妮的尸体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芬妮的每一次出现都和史蒂芬联系在一起,而这一次……”
“这一次也是这样。”韩江打断唐风的话。
“怎么?你发现史蒂芬了?”
“没有,但我嗅到了他的气息,我们到了贺兰山,我们的老朋友不会不出现。”
“你是说住在东屋的那个男人?”
“我不敢肯定,但这种可能性从一开始就存在。”
“所以你说刚才在东屋发现了两个人的脚印。那个行李箱呢?”
“我搜过了,这里没有,应该被杀死芬妮的那个人拿走了。”
“那芬妮又怎么死了?难道是史蒂芬杀的?”
“谁知道呢?也许是狗咬狗,分赃不均,也许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明天早上报警,然后我们按原计划进山。”
两人沮丧地回到客店,唐风忽然想起了什么,“现在芬妮的死,让我不得不重新思考一遍那张藏宝图。如果这张藏宝图真的属于史蒂芬,那么,藏宝图上的那个红圆圈,就大有文章了。”
“你是说史蒂芬也在找黑鹫寺,而藏宝图中的红圆圈就代表黑鹫寺!”韩江惊道。
唐风点点头,“只能这么解释,不过还有许多疑问,不论那个红圆圈代表的是黑鹫寺,还是别的什么藏宝地,为什么我们在图上没看到具体到达那里的路线标示,也没有文字说明,我实在不明白,这叫什么藏宝图?”
“难道那条虚线就代表着路线?”
“就算那条虚线代表到达红圈的路线,也没用,图上那条虚线周围没有任何参照物,而且模糊不清,断断续续,谁也不可能就通过这张所谓的藏宝图,找到到达红圈的路径。”
韩江无法解释这一切,只好选择沉默,两人忙活了大半夜,已是精疲力竭,明天还要出发赶路,只好先沉沉睡去。